祭奠(不能错过的历史)
你也许会说,半世纪的光阴已过,现在是E时代了,有着风一般的自由和快乐,我不想去触摸那段历史,不想去苦痛,不想去记取。那么你错过的可能是历史,可能也是你自己。
片尾的照片与字幕,清晰地告知我们,历史中那些抵抗的生命,22岁,24岁,28岁,30岁……他/她们就在我们的年纪,如果我们身处他/她们的情境,会怎么做,怎么选择?会像小江那样吗,纤弱的身躯却第一个举起手,加入日本征用的慰安队,为自己的姐妹和不认识的同胞换回过冬需要的衣物、食品、煤炭。她曾是妓女,但她是你见过的最荡气回肠、最有种的妓女。说是三天交还,其实是未卜的,果然,小江再也没有回来,很快死于日军的过度蹂躏。
南京沦陷,300名“支那兵”被围困,陆剑雄(刘烨饰)如同他的名字一样,第一个站出来,然后,小豆子站出来,然后,一个又一个站出来,他们在沉默后一起喊出“中国万岁”。他们的抵抗如此微渺又如此强悍,惯常我们会觉得豪言壮语未免隔膜,但是那一刻,他们的呼喊异常感人,政府跑了,城池丢了,人民死了,自己也即将完蛋了,他们在为谁抵抗?为了什么抵抗?我们重返历史,是缅怀与祭奠,也是在历史中映照和成长,所有的青春都是孪生兄妹。
人类历史上的大屠杀不止发生在二战,不止发生于犹太人。1994年,卢旺达100万人大清洗;2003年,达尔富尔地区的种族灭绝,数十万人死亡,两百万人被赶进难民营。生命是同等的,但是为什么我们更加熟知前者,更多地沉痛于前者而不是卢旺达或达尔富尔?
因为犹太人的灾难被后人持久地坚韧地述说着。如今,犹太人遍布世界精英阶层,他们不断地温故,不断地悼念,不断地告慰亡灵,他们有能力有财力更有心力。历史学家汤因比将世界文明分为三种基本类型,一种便是犹太文明,散落在他乡的落难者,在强势文明的压力下、在异种文明的统治下,依然捍卫自己文化的坚挺和纯洁。作为犹太后裔,波兰斯基以自传体式的经历,拍了悲悯的《钢琴师》,斯皮尔伯格以自身的影响力,拍了闻名世界的《辛德勒名单》,而非洲只有一部《卢旺达饭店》,且知晓者甚少。
中国的南京大屠杀被述说地足够多了吗?事实上,我们一直以来的错觉是,这是一个被翻来覆去的题材,然而扳起指头时,我们没有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大屠杀电影输出全球。有一位希腊摇滚歌手,家人死在奥斯维辛,战后他在以色列建立了家庭,写了一些关于大屠杀的摇滚,许多以色列年轻人都是通过他的摇滚乐了解了大屠杀,陆川做的是同一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