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思心疼我,曾哭着求婆婆:“致秋太苦了,妈妈帮帮我们吧!”
婆婆大概也心软了,第二天她破天荒给我儿子买了双跑鞋。晚饭时,她起身去找鞋。喜笑颜开进的房间,出来时却黑着脸,连声质问是谁拿了鞋子。
为了证明我们没拿,我和修思翻箱倒柜地找,结果当然是找不到。那双鞋到底到哪儿去了,至今没有人知晓。但婆婆的脸色从此再也没对我们放晴过。
修思渐渐吃不下饭,只能*打点滴维持营养。在他弥留的几个月,他求我请假陪在他身边。正是夏天,孩子放暑假,修思希望我们母子俩能伴他度过最后的一点时光。他说他很害怕。
保不住容身之所
我没有说我其实也很害怕———我怕茫茫的未来。
我只能摸着他的头,安慰他。他死也不肯进医院,我说他任性。他不得不吐了真心话:他知道自己住了院就不能活着回来了,婆婆这么讨厌我,我在医院一陪几十天,以她的性格,很可能连我也进不了家门。我再也忍不住,两人抱头痛哭。
他问我:“致秋,你说人死后有灵魂吗?如果有,来世我一定千方百计投胎到你身边,做牛做马报答你这辈子对我的好。”
他走的时候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眼睛睁得很大。四天三夜没有睡觉的我,脚步是虚的,眼睛是花的,悲伤排山倒海而来,我终于可以肆意嚎啕大哭一回。
按风俗,家有丧事要穿白皮鞋,商场里最便宜的白皮鞋要45元,而我口袋里只剩35元,还是弟弟塞给我一张钞票。这个关节口,婆婆依然憎恨我,我伸手跟她要钱,她势必让我难堪。而我答应过修思———以后婆婆怎么说,我就怎么做。我知道他最怕我们娘俩失去容身之所。
修思走后,婆婆要我和孩子换到小房间,我换了;婆婆说我和孩子在家里吃饭可以,但要付饭钱,我同意了;婆婆私领了修思厂里发的抚恤金,连我们厂里同事凑的捐款都拿在手里,我没有吭声。等到她命令我不能用水,不能用电,不能用煤气的时候,我不得不对自己承认:她这是要赶我走。
她开始对我动手,是因为我要给孩子付学费,不得已去领了修思厂里又一季度的抚恤金。她揪着我头发骂,5岁的儿子偷偷在我耳边说:“妈妈,打110。”
她一个耳光扇过来时,我拉着儿子夺路而逃。
无法继续婆媳缘份